回港後早已有人備好暖暖的粥,溫暖我們的胃(或者該說已經吐完所有食物空空如也的胃)。然後和海鯨號的父子檔、爸爸國正大哥和兒子阿潔坐在港邊聊天。在流行故事行銷的當下,我以為兒子阿潔的歸鄉必也有什麼動人的原因,他點了根煙,酷酷的跟我說:「原因?我沒有想太多,就是回來了,回來就努力做、好好做。」隔天早上出海賞鯨我完完全全感受到阿潔說的好好做。為了帶客人賞鯨,他們一定都做了很多的功課;從阿潔將船駛離港口後沿途的解說,我可以感受到他滿滿的誠意與努力,也豐富了我的鯨豚知識。他也在經年累月下擁有「海之眼」,努力的在一片汪洋大海中為我們找到當天第一隻海豚,緩緩開到距離海豚一定距離外後熄掉引擎,熄掉引擎後安靜許多,我們一群人就這樣漂流在海上,只剩下一次又一次看見鯨豚的驚呼聲伴著我們,觀察海豚是否願意和我們親近,而不以追逐造成鯨豚的壓力。爸爸國正大哥則緩緩道出,他是1997年台灣開始發展賞鯨事業的第一艘賞鯨船,後來東部的業者紛紛看上賞鯨的潛在商機,百家爭鳴下造成一場廝殺,距離巿區較遠的石梯坪就這樣慢慢沒落了。
「幾個人來我也是開船帶他們出去賞鯨啊!人家大老遠跑一趟來,我們不能讓他們失望。」國正大哥在我們問到「幾個人出船」的問題後,對著我們說。這句話聽起來或許惹人訕笑,想說這頭家一點生意成本的概念都沒有,但這就是國正大哥的堅持。在石梯坪的賞鯨遊客被花蓮港慢慢吸走、其他石梯坪的賞鯨業者結束經營時,他因為想守護「賞鯨發源地」,而默默堅持下去;並努力開發賞鯨之外的行程,像是夜釣南魷就是後來發展出來的,並同時跟我們講著他正在開發捕蟹體驗的行程。
熱鬧的賞鯨總是隨著夏天的結束而謝幕,冬天來臨時這對父子檔從人與鯨豚的橋樑又變回了漁夫。海鯨號是半賞鯨船、半漁船;所以夏天出海賞鯨,冬天兒子阿潔就會出海鏢魚,以維持整年的收入。也因此遊客在賞鯨時能先徵求他們的同意,站上鏢魚台體驗和大海拚搏的感覺;只是鏢魚也有所謂的禁忌,專職鏢魚的漁船是不能讓女生站在鏢魚台的,冬天一到,鏢魚台就是一塊聖地,只有鏢手能站上去。
也因為鏢魚就是和大海搏生命,國正大哥因為擔心兒子加了護欄,「我兒子氣得一個月不跟我說話,他沒說為什麼,我也覺得奇怪,後來他氣消才說覺得我看不起他。」國正大哥笑著說。這對父子就像是台灣每個家庭典型的父子關係,不擅表達情感或溝通,卻是關心彼此的。我聽著這句話傻笑,想著我的家庭完全不可能出現這樣的爭執。
海鯨號沒有華麗的外表,卻有著深厚的文化與生活能向人展示;海鯨號的父子沒有用華麗的文宣吸引遊客,但卻用豐厚底蘊的解說回報,默默的據守石梯坪守護著家園、守護著夢。